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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一路上我摔倒了好几次,还担心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不敢出声,”冯妙瑜笑笑,“好多次想放弃回去算了,萤火虫而已。看不看的到有什么要紧?但最后走到林子里又庆幸自己没有半路上返回了。”“因为太漂亮了。就像是九天之上的银河落在了林子里一样。”
说着,她的眼睛也明亮起来,眼底流过一丝惊人的瑰丽。
“人有好也有坏。因为一个或几个人的恶意而把所有人都看做是恶人,严加防备警惕,把所有人通通关在外面——这是最稳妥的做法。很安全,不会让自己受伤。但这样也会失去善意。恶意是坏的,善意是好的,为什么要因为不好的东西把好的东西关在外面?”
“这个世界待你并不友善。”谢随立刻道。一针见血,像要想要揭穿什么。
“它是很残忍。”冯妙瑜叹了口气,顿了顿又道:“可也很温柔啊。”
她伸出手指一件一件算着,又因为酒意有些迟钝地笑笑,“有温柔的人,春天的风,冬日的暖炉,夜里的万家灯火……有时候觉得它残忍,但想来想去,我还是好喜欢盛京,还有这个世界。”
谢随愣了一下。
他没想到冯妙瑜会这么说。他大概一直以来都把她当做一个被娇宠过了头的公主。因为被宠爱着,所以可以骄横到不在乎任何骂名随心所欲。因为被高高捧着俯视众生,所以天真愚蠢不知人心险恶。
朝夕相处了这么久,只要有心,其实传闻这种东西的真假其实不难判别……只是不愿去想,不愿去做罢了。
若她是愚蠢骄横的,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用一句“像她这样的人,被人利用当做跳板使纯属活该”来摘得干干净净。
可若不是,那那个肆无忌惮践踏,利用他人信任和爱慕的卑劣之人就变成了他自己。
糟糕极了。
没有多少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卑劣,这似乎是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,人人都希望自己看上去体面正派,所以用他人的卑劣来掩盖自己的卑劣。
但有的人却像一面铜镜。
镜子不但不能掩盖他人的卑劣,反而将对方的卑劣从里到外摊开了照映在镜面上,纤毫毕现,无从闪躲。
雨势更急了,雨珠在车盖上滚动跳动。
“这条路虽近,但未免太颠簸泥泞了些。马儿若脚下打滑可就麻烦了。不如我们换条路走。”
谢随闭了闭眼,突然提议。
冤冤相报永远没有止境,何况报以怨恨的对象……许家出事的那日她也不过十几岁,一个大家族的沦陷,那些事情又岂是她说了能算的。因为自己受过伤,尝到过悲伤欲绝的滋味,所以还要将这种滋味加诸无辜的他人吗?如果这样做,他和那些害死谢家人的山匪之流又有什么区别。
“换路?”
冯妙瑜凑上去越过他的肩往外看了一下。
谢随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暖香。
大抵是脂粉气笼着的花香,玫瑰,茉莉,桂花……谢随虽然精通
香道,却也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花的香气,只是那气温暗戳戳浮动着引人靠近。
“可我们就快到崇仁坊了。”
进崇仁坊后,再走过三条岔路就到长公主府了,干嘛换路走啊。
冯妙瑜闻言一脸疑惑,不知道谢随是哪根筋抽了犯病要绕远路。
她的话音刚落,马车忽然毫无征兆的一个急停。谢随想都没想扣住冯妙瑜的腰,以免她失去平衡摔倒。勒马时马儿的嘶鸣声和车夫的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和雨声混做一团。
“怎么回事,外面出什么事情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