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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眼力见的人早已认出飞马的主人,可饶是如此,听到那声声暴躁的巨响,还是忍不住诧异,“唐公子怎的会在外失态至此?”谢衡玉仰着头,脸色微有些发白,直到天字厢房中晕晕乎乎走出了一个提着食盒和酒壶的人影——唐呈站在高处,视线空泛地朝他投来一眼,举了举酒壶,一头栽在了马背上。
“戈壁千里,枯山万重,望穷不见。携酒相送不成,忆当年,竟如黄粱!”
青年道袍宽大,整个人趴在马背上,像是块软塌塌的破布,飞马通人性,见主人勉强安稳下来,仰头振翼,倏忽便带着人消失在云端之后。
楼下众人见没了乐子,或走或散,一下子空了大半,只有几个勉强算是知道些内幕的,还聚在楼下闲聊。
“唐公子这词是念给谁的?携酒相送不成……哈哈哈?现在还有人敢拂这财神爷的面子?”
“就是啊,唐呈眼高于顶,从前也只跟谢公子聊得投机。这词怕不是写给谢公子的?可谢公子去妖域后,不是音信全无了吗?难道已经回来了?”
“慎言!谢家的事你没听说?现在的谢公子可不止那一位了,你之后跟谢家若有往来,说话行事可得注意分寸。”
池倾正留神听着他们攀谈,手腕却被人轻轻拉了一下。
“走吧。”谢衡玉脸上依旧用幻术掩饰着原本的样貌,眉眼淡淡的,声音也轻,莫名令池倾想到秋季颤颤将落的树叶。
一种不太轻松的情绪从心口升起,池倾没再多言,任谢衡玉牵着自己往人群外走。灯火通明的高楼自身侧掠过,他的脚步比以往都急,仿佛要将什么东西远远甩在身后,到了最后,池倾几乎是被他拉着,一路朝城郊小跑。
“等一下……”夜风从脸颊拂过,交握的掌心因汗水而有些黏腻,池倾试图松开他的手,却被攥得更紧,“谢衡玉,谢衡玉!”
周围没什么人了,她开始无所顾忌地喊他的名字,语气有些急迫:“你怎么了?”
她停下脚步,用力拽了他一下:“你干什么去?”
谢衡玉这才停下脚步,他回头看了她一眼,忽然道:“倾倾,你不会丢掉我的吧?”
她蹙起眉,为他最近越发反复的不安而困扰了一霎:“是因为唐呈影响了你?其实……既然并非出于真心,你根本不必对他说那些重话。他和沈岑的那个想法,也未必行不通。”
谢衡玉握着池倾的手松了些,他垂眸看着她,低声道:“你也觉得,我应该留在修仙界,为自己争一争?”
“我……倒也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池倾怔了一下,“我只是不太明白,你明明依旧在意着白马盟,却为何愿意将它拱手相让?”
“白马盟的存在,既有益于谢家的名望,也有益于修仙界的稳固。我如今虽不在,可盟中阁老、先生却依旧是谢家的修士。这些年里,他们跟着我,对机甲之术也颇有研究,虽还算不上钻研精深,可教授一些资质普通的孩子入门,全然是游刃有余。”谢衡玉的语气很平缓,但这长长一段话几乎是脱口而出,仿佛早就在脑海里盘旋了无数遍。
“谢家为了家族在修仙界的名望,势必会继续好好经营白马盟的学社……即便没有我,也关系不大。何况,正如我对唐呈所说——谢家之后一定有心让谢衡瑾接管白马盟,若我继续留在那里,反而会让曾经那些常来盟中论道切磋的世家子弟为难。白马盟原本只是学堂,后虽也有雅集结社之用,但到底也还是清净之地,不该受这些事的污染。”
可是,他的想法未免也太消极了一点……池倾心想,这话听起来,就好似谢衡玉把自己当成了那污染的源头一样。
“可是谢衡瑾还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