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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的某天,母亲喜气洋洋地告诉她,她马上要有个弟弟了。时隔多年,母亲的样貌在阮鸢心中已经完全淡去,可那时她兴冲冲的语气和眉眼间的神采却一直记在阮鸢脑海——就仿佛,有什么东西在母亲身体里燃了火似的。
然而不久之后,母亲身上那热烈明亮的火苗,就完全熄灭了。
那段时间,母亲骂骂咧咧地开始收拾包裹,她一边整理衣物,一边又坚持每日外出,带回来一包包气味苦涩的草药。
“盼了四五年,真是白瞎了!老娘的好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来?!”母亲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阮鸢,仿佛在看什么发了霉的烂肉,“婷婷婷婷叫了那么多年,怎么还是个女的?”
阮鸢当时没明白母亲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,只知道自己的“弟弟”突然变成了“妹妹”。
直到很久之后,她才明白过来,“弟弟”从来只是母亲的臆想,而“妹妹”才是个残忍的真相——母亲是在怪她,为什么她的这个“婷”,没真的让妹妹停下来。
池倾听到这儿,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反胃的神情:“人族有什么毛病?多好的一个字……算了。但是……唉,都修仙了多少年了,为什么不把脑子也修一修,怎么还重男轻女呢?”
阮鸢道:“圣主有所不知,阮家自古以来做的是哭坟的行当。之所以在南疆有一席之地,也是因为阮家人与尸魂的连接深了,便逐渐学会了引动尸阴之气修行,而且这修行成效也并不慢,渐渐就有了名声。”
“只是……尸阴之气伤身,女子又体质阴虚,并不适合按阮家的方法修行,故而……”
池倾闻言冷笑一声:“这世上适合女子修习的术法还不够多?谁稀罕修这个破玩意?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么?多年来鬼界与人族互不相扰,就是因为人鬼殊途。阮家天天与那些尸魂纠缠,看似是走了捷径,修到最后走火入魔也未可知。”
阮鸢怔怔看着池倾,眼睛里又冒出那种亮晶晶
的笑意,十分钦佩地道:“圣主说的一点儿也不错。”
池倾一愣:“啊,我也是乱猜的,所以阮家当真马失前蹄了?”
阮鸢道:“是啊,但那是后来的事情了。”
阮鸢母亲在得知自己的二胎是女孩之后,曾一度想要服用堕胎药。然而她本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,曾经也曾用过药,若再贸然堕胎,恐怕会大伤根本,难以生产。
迫不得已之下,阮鸢母亲便只好带着她收拾了包袱离家,躲躲藏藏地,在一年之后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孩。
那个女孩,名为阮楠。
“等等?”池倾没忍住,翻了个巨大的白眼,“人族这都是些什么糟粕?楠,长青之木,多好的字……而且生个孩子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?这又不是什么坏事……”
阮鸢道:“母亲说,因为父亲行三,所以总觉得……第三子不太吉利。”
池倾目瞪口呆:“所以你父亲是不是个蠢材?蠢得无药可救,才会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上给自己找借口?”
阮鸢点头,客观评价:“他蠢得药石无医。”
总之,阮楠在这样一个艰难的环境下出生了。为了隐瞒这个孩子的存在,母亲花了不少积蓄,将她留在一户靠谱人家寄养了一年多,才以“远方侄女”的身份将阮楠接回了小院。
彼时阮鸢六岁,阮楠两岁。
母亲的心思依旧在“生儿子”这一件事上,她当了阮三爷近十年的外室,一心只想堂堂正正进入阮家,哪怕做个姨娘。
可惜这个心愿,直到她死,都没有实现。
南疆湿热,一年连着一年的雨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