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腿,宫中大内她知道肯定会有人来救她,更重要的是,她看见了郑希言。裴宣和郑牡丹一起长大,小时候就一起摸野藕,没人教她们游泳她们都是自己淹着淹着就会了,裴宣只会狗刨。
她狗刨跟别人不一样,她很有自己的特点,因为她从小一紧张就容易同手同脚。
郑牡丹曾经笑过她,这辈子就没看见她这么窝囊的游法,像只扑棱蛾子在水里乱扇,竟然神奇的能游起来还淹不死。
她不会其他游法,用上辈子的游法郑牡丹会认出来,所以她干脆不游,反正有人会救。
郑牡丹一直笃定她是赝品大概也是因为游泳的事,裴岁夕和先帝长得再相似,面对性命攸关的事时人会做出最本能的反应。
她由此得出判断裴岁夕不可能是裴宣。
而子书谨当时跳下去了,子书谨在水里发现她腿伤的没那么严重但就是不动。
“微臣哪里有寻死?只是水太冷脚踝又扭了,”裴宣灵光一闪想到了理由,“当时腿抽筋了。”
那么冷的水突然掉下去很容易抽筋的好不好?
这时候就应该说点好听的哄一下太后,裴宣忍住脚踝的疼立刻道:“说来微臣一直不曾好好感谢太后救我性命,当时水那么冷,太后千金之躯怎么亲自下水?”
别拧了,要断了。
“先帝十四岁时也曾在泽湖落水。”子书谨没有直接回答问题,而是突然讲起了先帝。
“先帝十四,太祖与皇后反目,皇后谋反被诛,身为皇太女的先帝失去圣心被幽禁半年,朝臣蠢蠢欲动欲另立储君,朝堂内外对先帝攻讦不断。”
子书谨的声音很平静,似乎只是娓娓道来一段历史,似乎回到很多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。
十四岁的裴宣被幽禁在一方狭小的天地里长达半年,她所能行动的最大限度不过三丈,抬头是一尺见方的天地,对于她那样天性热爱自由的人来说无异于地狱。
她的宣宣就站在那扇小小的窗户前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日夜。
半年后由她布局,郑牡丹为首请求太祖释放太女,能让她出来体面的过一个年节。
可是有太多的人见不得她东山再起,只有她倒下储君的位置才能空缺出来,那些皇子皇女身后的家族才有机会。
有人设局将裴宣推进了泽湖。
“哀家当时就在岸边,未曾去救先帝。”
太祖皇后已死,以后的路还长,裴宣要一步一步的踏着尸山血海走下去,没有人能代替她,自古以来都是如此,子书谨站在岸边镇定而冷漠的看着裴宣。
她以为裴宣会挣扎会求救会愤怒会疯狂,但是什么都没有。
年少的裴宣像断掉的衰草就那么静静的沉了下去,她浸没在冰冷的湖水中,海藻般的长发与幽深的水草交缠,快要融为一体。
“她竟毫无求生之志。”
当年十四岁的裴宣和那一日一动不动的裴宣重叠,她在那一刻感受到久违的撕裂心脏的痛楚,像一把剧毒的刀剜着她心口的肉。
当年的子书谨在那一刻才感到一阵心慌,她跳下冰冷的湖水将裴宣抱起来,然后在她醒过来的那一刻给了她一巴掌。
“哀家一直很后悔,当年为什么没有在先帝落水的第一时间就跳下去,而是在岸边冷漠的看着她。”
她的宣宣在水里透过透明的波纹是怎样看她的呢?她是不是也很绝望?所以才想用死结束这一切。
子书谨放松了紧攥在裴宣脚踝上的手,语气无限悠远:“哀家也很后悔,当初不应该打先帝那一巴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