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-30(7/27)
样走出去,就这样。我渴了,胃凉了,需要喝一杯热水,或许重逢的好事也该落在我头上,咖啡曾不止一次陷害过我,导致我好几年不敢碰它,如今我已经原谅它了,决定就用它代替热水。
我赤脚走出卧室,没有刻意压制脚步声,而我的脚印仍低落得掀不起一丝波澜。我走到客厅,扫过一张惊恐且美丽的脸庞,又步履不停地拐进厨房,找到常用的马克杯,泡起笨拙的咖啡。
“她是谁?!”
身后传来沸水般的质问。
我是,一个心里回味着你浓密齐肩的金发,泫然泪下又闪闪发光的眼眸,因冻僵而显得凄哀的额头和鼻尖,以及脖子上仿佛被极光照耀的翡翠项链,的……的画家。只有画家才会兴致勃勃地反复画一幅画。
那是我见过的最唯美的一张脸,仅仅用一秒注视便让人甘愿成为她的教徒。靠近海会闻到海的气息,靠近她的美貌会闻到金钱腐烂的气息。或许几年前的她出落得更完美,更有令人一见钟情的能力,不幸的是有什么荒诞发生了,就发生在她眼窝那块薄薄的皮肤上。
我往咖啡里灌上满满的牛奶,快要溢出杯口,比例早就乱了套,不分是非地搅拌以后颜色更是枯瘦。我趴下去小抿了一口,用衣服下摆包着杯底,小心翼翼地捧出去。
当我再次出现在客厅,再次受邀于克洛伊犀利忍耐的目光,世界如同打了麻醉,陷入动弹不得的困境,我走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平衡木上。流动性极强的咖啡需要极强的专注,使我成功做到了完全忽视他们两个,他们是相隔甚远是抱在一起还是亲在一起,统统看不见。
我穿越客厅,直直来到玄关,稳重地放下咖啡,穿袜子,穿鞋,稳重地拿起咖啡,用胳膊的重量压下门把手,用脚开门,风呼啦啦地卷起头发,用脚关门,风一下子便小了。
神经病,一屁股坐在雪上喝热咖啡,和死了上桌吃自己的宴席有什么两样。唯一值得理直气壮的是门被我关得十分彻底,动静无法穿透这扇门进我的耳朵。
天又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暗下去,不停地黑下去,我纳闷哪有那么多的黑够用,到底会从哪个节点开始变亮,还是说压根不能变亮,每天见到的不过是视网膜在刷档重来。为什么每次抬头仰望都是它变黑的过程,从日照雪山开始变黑,从泛黄的海平面开始变黑,从阴森的普鲁士蓝开始变黑?
搁浅的白鲸,等死的日日夜夜,眼前播放的就是这样一种景象吧。
伊实似乎误会了我很讨厌甚至痛恨烟味,因为我提起父亲的时候从没好脸色,然而实际上我不讨厌,当然不能说喜欢,呛喉咙的感受我不想再来一回。是我的鼻子,我的鼻子学会了通过烟草味寻找巢穴。
在他怀里呼吸时,我感到格外富裕,仿佛把那个郁郁寡欢的小孩和现在的我串联在了一起。
那时她还不知道,烟味的另一头,并不是家。
不是闻到这个气味就能吃上饭,喋喋不休地倾诉,撒了娇以后要道歉,坐在锈烂的课桌上做功课,日记本的封面没法署名,不知道给谁写信……
这破天简直在猥亵我,雪也丑陋,极光更是不见踪影。我的喉咙似生吞了一整块动物黄油,腻得反胃,难道是放牛奶时加了过量了糖?天老爷,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在欲盖弥彰?
只不过是被骂了两句,咖啡立刻便冷了下去。我在门口坐了很久,杯子怎么捂也捂不热了。
风齐刷刷地向这边倒,原来是门又开了。走出来的是一种不小心踩到猫尾巴的脚步。
“喂。”克洛伊居高临下地看我,正了正形。
我歪过身子也去看她,只是歪身子,不动脖子,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