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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池倾垂着眼,像是一个软趴趴的破布娃娃,无法聚焦的双眼愣愣地看向谢衡玉,只是一言不发。
“……”青年眼中本就为数不多的希冀在她的目光中逐渐消失,无声的几瞬缄默后,他低低叹了一口气,抵住池倾的前额,仿佛妥协般轻声道,“你再看看我。”
他凑得离她这样近,那双星灰色的眸子在她眼前放大,透过那疏淡而色浅的瞳中,她仿佛瞧见了一场绵绵不绝的烟雨。
池倾的目光总算有点聚焦,她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,瞳中情绪几变,许久,谢衡玉听到她终于在他耳畔说了一些什么。
“你……走开。”她的声音轻而哑,即便两人此刻挨得这样近,谢衡玉也费了一些精力,才听懂她的意思。
他下意识屏住呼吸,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她:“什么?”
池倾移开视线,伸手抵住他的肩膀朝外推了推:“不认识你,不要……不要管我。”
铮然一声,谢衡玉脑海中仿佛有一根紧绷的弦被她扯断,一瞬间,他几乎无法辨清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。
在此刻池倾的脑海中,她尚没有此后与他相关的记忆。因此在谢衡玉将自己的眼睛献祭般挨近她的瞬间,他心底其实隐隐有个想法——如果她能将他错认成藏瑾,并由此早些缓过七苦幻境清醒过来,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。
时至此刻,他终究没有忘记自己拿着浮生一梦,追着池倾一同进入七苦幻境的目的。
这个地方会将人一生的痛苦扩大无数倍,它对人神识的折磨实在太大,若有办法令她解脱,他本就义不容辞。
可谢衡玉没想到,此刻池倾那样近地望着他的眼睛,竟然完全没有将他错认成藏瑾,一刹都没有。
这说明……她一直是分得清的。
谢衡玉想,如果此时此刻的池倾都能一眼分清他和藏瑾的区别,那当时他与她在花别塔初见时,她将他当做替身,便更不会是因为过于思念,过于哀痛,过于放不下藏瑾,才不得已移情到他身上的。
所以,如果池倾……一直以来就是故意的呢?如果她明明分得清,却有意让自己混淆其中,不断地沉溺于这场编织出来的假象里,完全将他当做了另一个人的影子……
如果是这样的话,为什么呢?
谢衡玉的思绪突然中断了,这道看似简单的问题,到这里却刨根问底都寻不到正确的答案。
他这一生至今,只认真地爱过池倾一个人。如此匮乏的经验,只能让他切身地代入到她的位置思考——如果他真的永远失去了池倾,难道会再找一个人来替代她吗?
不会的。
这个答案对谢衡玉来讲是那么坚定。可池倾与他太过不同,他们对许多事的看法都大相径庭,他不懂她,更无法用自己的思维判断她的行为。
因此,便只能胡思乱想。
脑海中一幕幕画面闪回,这次,不光是那些被他忽略掉的细节了,还有其他一切甜蜜的记忆……
她兴冲冲地拉着他去看开湖的那天……她在繁花灼灼的花房中抱着他哭泣的那天……她因他不顾惜身体而发火的那天……
还有,还有无数个令他恨不得放在识海中时时擦拭的回忆。
仿佛都染上了一层令人怀疑的尘埃。
这些……是不是,也都是假的?她的眼泪,她的心疼,甚至是她的喜悦——如果就连这些情绪也都是假的呢?
池倾明明知道他不是藏瑾,却一次次地欺骗自己,用这些刻意的情绪伪装,骗了他的同时,顺便将自己也骗了。
她会不会……跟他在一起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