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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于梦中,也仿佛从未有过如此清醒的时候——他听到池倾的呼吸声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均匀地起伏着,闻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浓郁,他感知到她显然没有其他的动静……所以,池倾是在他身边睡着了吗?
这个念头如深埋地底的种子,在惊蛰的一声闷雷之后,无端端开始疯狂生长,谢衡玉蠢蠢欲动地想要睁眼去瞧瞧身侧的人,却又开始担心这一切事关池倾的觉察,只是他迷糊间的错觉。
要是醒来之后池倾不在他身边,那该怎么办呢?
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令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,连眉峰也下意识地揪紧,若是睁着眼,恐怕那点子清晰的自厌又要从他眸中划过。
他……是真的不喜欢如今这样瞻前顾后的自己,可是,却没有办法。
他正在向深渊堕落,心甘情愿地堕落,谁也拉不回他——不,或许有一个可以,可那唯一能拉他回来的人……却仿佛也是深渊本身。
谢衡玉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那般睁开眼,朝池倾呼吸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——
池倾并没有睡着。
准确来说,她正趴在谢衡玉手边不远的床沿旁,撑着脸,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紧攥的手。
许是察觉到谢衡玉的目光,池倾低垂的眼睫微动,抬眸朝男人看了过去。
四目相对,谢衡玉的呼吸一下子滞住了,他定定望着眼前那个披散着长发,随意伏在他身侧的少女。目光难以约束地从她漆黑的星眸上移开,落到她被压出一道红痕的鼻梁,最后落在她饱满红润的嘴唇上。
池倾的声音有些不清醒的哑,似也刚从梦境中脱身,她戳了戳他的手,带着零星的倦意嘲笑他:“是有起床气吗?第一次见到有人起床起得那么紧张。”
谢衡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只记得在池倾离去后,妖族的医师来给他重新诊脉开了药,并且询问他的意见,在药中添加了不少的曼陀罗花——这种花入药时,往往有镇静安神止痛的作用,但大量服用对神识也会产生一定的影响。
谢衡玉苦笑了一下,答应了。他知道妖族的医师恐怕也看出来他焦虑到难以入睡的事实了。
焦虑……因为池倾捉摸不透的态度。
可如今眼前的场景太恬静了,窗外仿若是初初的清晨,朝阳还不刺眼,鸟叫也微弱,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。房中唯一亮着的,幽幽的蜡烛就快燃尽,那挣扎着的最后一点光恰好被池倾遮挡,照亮了她小半张漂亮的侧脸,也使她的黑发染上了几分热烈的光泽。
池倾穿着一件浅色的襦裙,脸上未施粉黛,像是一颗光洁柔和的小珍珠,眼神也很软乎,就是刚睡醒的那种最没有攻击性的状态。
“……倾倾。”
好吧,她又变了。一天之前还对他冷眼相待的池倾,不知怎么又变回了最开始那种软糯乖巧的样子,如果她心情好的话,甚至会对着他撒娇。
谢衡玉想,他是真的不太知道该如何回答她,可至少……他此刻也跟着她一起掩耳盗铃地,可耻地安心了。
他们估计都要选择性地,将之前的争执忽视掉了吧。
果然,池倾在得到谢衡玉无奈又宠溺的答复后,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满意的笑来,她直起腰,像猫咪伸懒腰一般向前撑了下,凑到谢衡玉面前,朝他张开了双臂:“你身上还疼吗?可以抱抱你吗?”
“不痛了。”谢衡玉星灰色的双眸淡淡看了她一眼,没有任何犹豫地妥协下来,他抬手揽过她的腰,将池倾一把抱在了怀中。
池倾的脸颊挨上谢衡玉的胸膛,整个人窝在他身上,卷曲